随着“大老虎”纷纷落马，如何处理他们的“墨宝”，成了难题，遮挡、铲平、改名、砸毁……引发种种争议。

好容易建好的东西，又要破坏掉，实在是莫大的浪费，而对公共空间来回涂抹，也会令人内心失去依靠。问题的关键在，这些“墨宝”是依据权力大小而传播，它们被悬挂、被镌刻，并非源于美化效果，仅仅是一种加持，证明自己与大人物间非同寻常的关系。

在高度重视权力资源的社会中，这种加持颇有实用价值，可以规避基层无序骚扰，可以拉拢中层，甚至可以加强内部凝聚力，但这种非秩序化操作必然会为腐败打开方便之门。

“墨宝”成了便车，说明遵守秩序成本太高，而现实需要与传统的崇拜权力的奴性文化相结合，必然形成屡禁不止、循环发作的效应。

禁止领导干部乱题词的申诫发布过多次，但总是平静一段，很快故态复萌。毕竟它是“小事”，介于公私之间，管起来颇难：线画得太死，影响积极性，降低行政效率；线画得太松，逾矩行为又会愈演愈烈。

反腐败与保效率，是动态平衡的关系，很难靠僵死的行政命令管用无数年，彻底禁止领导干部题字很容易，但腐败还会找到其他突破口，在这个不断溢出、不断修补的过程中，制度成本将日益增加，真到了处处是禁区、人人怕犯错的地步，又会陷入保守因循的窠臼中。

事实证明，从私领域到公领域的转换不应单极化，而是要走多元化的道路，要通过充分博弈来实现。试想，如果公众对公共建筑能有更多发言权，如果专业人员的意见能得到尊重，那些歪七扭八的字怎么会铭于金石？如果真有艺术价值，又何妨作为书法欣赏？

公私不分，就会因人废言、因言废人，刻字的人很忙，铲字的人也很忙，可忙来忙去，却是在互相抵消，长此以往，一个社会就会停滞。

当然，这种转变应选择渐进，不能心急，只要一点点放开，一点点在试探中前进，正如今年鲁迅文学奖，有批评有回护有争论，让小圈子拍板的事转为公众参与，反而激发了活力。这可以为遏制乱题词现象，提供一条思路。蔡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