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之洞幼子张仁蠡

张之洞之子张燕卿

张之洞在晚清是继曾国藩、左宗棠之后，与李鸿章齐名的一代名臣。他是同治二年（1863年）进士，在光绪年间为名震朝野的“翰林四谏”之一，深得慈禧太后之宠遇。历任两广、湖广、两江总督；光绪末年，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及授军机大臣。1909年去世，谥文襄。

张之洞有子13人，其中第五子（大排行十一）张仁乐，及幼子张仁蠡，后来却相继做了卖国求荣、臭名昭彰的汉奸，这对于在晚清历任封疆大吏三十年，并入阁拜相、声名显赫的张之洞而言，真是情何以堪！

张仁乐（1898－1971），字燕卿，后以字行。他从青岛特别高等学校毕业后，到日本留学，在学习院文科班学习，1920年毕业。1922年，他任奉天省复县知事。1924年，他任直隶省定县知事。1925年，北洋直系军阀李景林当直隶督军时，张燕卿任天津县知事，为李景林部下著名“金刚”之一。他掌天津县时，兼任直隶全省官产处坐办。与李景林狼狈为奸，以“清理官产”为名，搜刮民财。1926年李景林败退天津，褚玉璞继任直隶督办，张燕卿在天津站不住脚，便跑到奉天，寻求新的门路。他先在营口谋任警察局长差事，后来又改任税务局长。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变后，他卖身投靠到日本关东军麾下。1932年（大同元年）3月，张燕卿任满洲国执政府内务官兼实业部总长（后任该部大臣）。同年7月25日，在长春伪国务院正式成立了协和会组织。当时的伪满洲国执政溥仪任名誉总裁，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任名誉顾问。第一任协和会长是郑孝胥，继任会长是张景惠，由关东军参谋片仓衷实际主持，有伪满张燕卿、谢介石、于静远、阮振铎和日本人板垣征四郎、小泽开作、山口重次等人参加。张燕卿任协和会理事长。1935年（康德二年）5月，他任外交大臣。1937年（康德四年）5月，他辞任大臣，回到北京任新民会副会长，会长为王克敏。但王不视事，张燕卿承北京日本特务部喜多部长之命办理会务。不久成立古学院，张燕卿兼院长，并介绍弟弟张仁蠡为常务理事兼总干事。

张仁蠡（1900－1951）字范卿，出生于武昌城。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，并在私立民国大学任教。历任湖北有奖债券局会办、湖北督军公署秘书。曾在大城、武清、丰润等县任县长十年。1935年11月25日，汉奸殷汝耕承日本帝国主义之命，割据冀（河北）东二十二县，在通县成立所谓“冀东防共自治政府”，张仁蠡出任民政厅长，从此步乃兄后尘，开始了汉奸生涯。张仁蠡担任古学院总干事，根本不是他想要的，他极想在冀东各县卖盐获利，但王克敏仅许以一县（丰润）之利。张仁蠡又求为“兴隆县办事处主任”之职，但王克敏亦不肯给予，这并非王克敏刁难，实在是日本人不答应。

张燕卿自伪满归来后，担任新民会副会长，已属万分委屈。1938年10月，日军陷武汉。其时，北京盛传吴佩孚将被日人拥戴出山，也就是说要撤销王克敏的“中华民国临时政府”及梁鸿志的“维新政府”，而由吴佩孚出任总统，张燕卿任国务总理。一时之间东四牌楼六条胡同张宅门前，车水马龙，趋之若鹜，询问消息者有之，求官求差者有之，为人说合联络者有之，以阁员自命磋商如何分配席位者有之。日本军部之海、陆各级要人及特务机关官佐来访者亦不乏其人。张宅客厅十余处，处处都有候见“总理”之人，其家设有秘书十数人，代见传话，一时热闹非凡。奈何，吴佩孚称病拒日人之请，王克敏等又从中阻挠，张燕卿“组阁”之梦，终成泡影。

其时武汉甫经陷落，日人森冈皋任武汉方面特务机关长，他与张燕卿有旧交，他知张燕卿困居北京，抑郁无聊，乃邀其赴武汉，出任武汉伪市长。然张燕卿自命不凡，怎肯“屈就”此一小小的武汉市长，乃推荐其弟张仁蠡前往。森冈皋原意是想用“张之洞之子”的名义为号召来治理武汉，张燕卿既然不就，改换张仁蠡亦符合此一条件，也就答应了。

1940年3月30日汪精卫在南京组伪政权，汪精卫粉墨登场后，首先前往武汉，意图赶走湖北省长何佩瑢与武汉市长张仁蠡，以安插自己的心腹。但由于日方不同意，只得暂时打消此念头。张仁蠡在武汉不但难于伸展，偏偏又被削去了已经到手的武昌、汉阳两镇，如今再加上汪精卫的南京政府的管辖，柴山兼四郎也不肯为自己撑腰。唯今之计，只有投靠汪精卫一途。适逢1941年12月底，汪精卫从南京打电报给张仁蠡，令其设法访借武昌藏书家徐恕（行可）所收藏的文廷式（芸阁）遗著，即日呈进。张仁蠡认为献媚邀宠的机会来了，遂不惜曲尽周折，大破悭囊，购得原稿献给汪精卫。汪于是对张大加青睐，给他伪“国民党中央委员”头衔。1943年10月，张转任伪天津特别市市长、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。1945年2月辞职，回北平寓所当寓公。抗战胜利后以汉奸罪被捕入狱。1951年被判死刑，在北京处决。

张燕卿在日本投降后被定为汉奸，关押在北平的某监狱内。张燕卿夫人叫龚安惠，龚的祖上和章士钊是世交，于是龚托章士钊说情，张燕卿得以出狱。出狱后的张燕卿只身去了日本。一般网络上的说法，都说张燕卿于“1951年，客死日本”，这是不确切的。香港有位笔名“天涯客”的史料搜集者，据称，他1968年的冬天在日本见到张燕卿，张燕卿当时住在东京“自由之丘”附近。据描述，“他的家，座落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，是一座典型的日本老式平房。外面有一个花园，不晓得为了什么，并没有像别的日本人家一样，种满了花花草草，错落着假山、小桥、石头路灯。取而代之的是：蕃茄、生菜、黄瓜一类的东西。张燕卿穿了一件道袍式的浴衣，颔下飘着花白色的长髯。骤然看去，真有点像张之洞在清末画报上的样子。因为他在电话里已经知道我是在德国长大的人，所以一见面就和我用德国话打招呼。接着就告诉我：他第一次学德文，是在北伐前的辅仁大学。最后一次讲，是他在满州国的‘外交大臣’任上，接见纳粹德国的一位海通社记者的时候。事隔将近四十年，而他的德文居然还说得如此温文典雅，这位老先生的语言天才，的确是有过人之处。”

“天涯客”又说他最后一次拜别张燕卿，是在1969年的正月底。而他写这篇文章是在1972年，文章提到“去年”张燕卿作了古，可见张燕卿是在1971年在日本去世的。

张燕卿穿了一件道袍式的浴衣，颔下飘着花白色的长髯。骤然看去，真有点像张之洞在清末画报上的样子……事隔将近四十年，而他的德文居然还说得如此温文典雅，这位老先生的语言天才，的确是有过人之处。”（文/蔡登山）